2012年1月30日星期一

丁丽的信念

      由于强冷空气的影响,暖和的南粤地区已明显降温,下着冻雨。丁丽顶着寒冷天微亮就起床了,今天除夕了,必须早点回家。高速路上雾蒙蒙,越往前走越冷,路很湿很滑有点结冰了,平常三个小时的路程,硬是走了近五个小时。拖着快冻僵的身子下了车,终于上了开往土生土长的粤北小城的汽车。颠簸了几十分钟,回到了那个更显萧条冷清的小车站。看了下时间,还来得及赶上午饭,看来今天摸黑早起多预备点时间是再正确不过了。
       丁丽踩在再熟悉不过的土地上,粤北的的湿冷,寒到了骨子里,雨夹着雪毫不留情的打在几乎没有知觉的脸上。躲在小站里,跺着脚,背着重重的行李,在车站等了半个多小时,一同下车的几个旅客已陆续被家人接走了,却依旧没有见到往日抢客的三轮车。除夕的中午,大冷的天,想必大家都在家里团聚吃着火锅享受着新年的快乐。
       雨夹雪干脆变成了下雨,不算大,很密,饥肠辘辘,却是透心的冷。来了一个说外地口音的摩的,问去哪里,说今天没有车,本地的人都不出来载客了,可以顺便跑一趟的。简单谈了下价钱,丁丽上了车,运气不错的是,雨小了,慢慢的停了下来,尽管司机开得很慢,寒风还是呼呼的刮在脸上,冰冷。
        好不容易到家了,松了口气。爸妈正忙着准备新年的鸡鸭鹅,还有待贴的春联。老妈见她回来了,说:以为你没这么快到家,没准备午饭。路上时都已经打过招呼说清楚了,已经耽误时间够长了,还算快到家?饿了一个早上,就盼着到家吃口热乎的饭菜,米粥也行。饥饿寒冷郁闷,丁丽重重的坐到冰冷的椅子上,也没心思说话。其实也是有心理准备的,以前一家人在家,除夕的午餐也没有好好的吃过,都是随便打点下,重点在年夜饭。
       简单的饭菜送上桌子时,已经下午两点多了。填饱肚子才知道有多困多累。心里不禁有点悲凉,年又一年的过,不知道活着干嘛,想不到活着有什么意义。大冷天的,零度左右,下着冰雨,等了几十分钟才等来个摩的,到家时袜子裤子全湿了,冰冷,连热乎的饭菜都没有,想换个拖鞋,拖鞋却僵硬的布满了灰尘。年年回家,年年的二十八大扫除,每次到家换洗的拖鞋总是僵硬不满灰,哪怕一丝温暖都感觉不到。
      他说活着是一种信念,渴望自由的信念。
      她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去寻找这种信念。
      他说自己给自己。
 
      自己给自己活着的信念?新年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坚持吃药,为此给自己活着的信念?折腾了半天回家只感受到透心冰冷,为此给自己活着的信念?还是病得一塌糊涂,身上布满疹子找不到一块好点的皮肤,几乎绝望的跟家里哭诉时,换来的只是询问怎么这么奇,怎么还不好,哪天开始的(方便去找个算命的问下)。而再后来,却再也没有问起情况是否好转,心情好点没有,更别说打算过来照顾你......为此给自己活着的信念?
       还是当自己放下所有的顾忌说出心中的真实的感受时,他却没当一回事的回复:你爸妈怎么不准备饭菜?如果我到你家,是不是不管饭啊。为此给自己活着的信念?她已经无法理解他的话了,如此心境,她没有那么好的心态当做是简单的俏皮话。只觉得如刀割般,以为能听到温暖的安慰,以为能有半言只语温暖的文字,却是这么虐心的风凉话,抑或是他在表明自己回家的明智:你自己到家没饭吃总比我陪着没饭吃好吧?
       这半个多月来都在医院度过,遇到问题的严重性超出了自己想象,当她发现不会从家人那得到丝毫的帮助时,并且坚持了半个多月没有任何的好转情况一再恶化后,她选择了去医院。而她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,再过几天就满三十岁了,快三十岁的人了,电话里竭斯底里充满恐惧的哭诉着,父母却没有在意问题的严重,没有温暖的安慰,没有问一句要不要照顾。
        此情此景,哪怕是有个亲人陪伴也好啊。
      所有的这些他都是知道的,她放下所有的戒备心理,把他当做最可信任的人。 此刻,他那两句简单的回复,如寒冷的新年里多浇到头上的冷水,瞬间结冰凝固,所有所有的这些,只是再次让丁丽再次感觉到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寒冷,自己把自己的痛苦撕破给别人看是多么的愚蠢。自己对他的信任,换来的是致命的打击。
      自己给自己的信念。活着,真的是彻头彻尾自己一个人的事。
      开始,他说,她说。后来,他们一起说。再后来,她说,他不说。最后,她也不说了。--沉默是一个女孩最大的哭声,如果你懂。@生活领悟
      她以为遇到了最可信任的人,会真的疼她的人,而如今的丁丽却更相信,离"她也不说了"已经不远了。 不禁想起几天前,她因为一直失眠,某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,随便想说点什么,放松下情绪,或者听几句温暖的话也当作是安慰。电话那头还没等她说点什么,就是不耐烦的质问:这么晚了还没有睡着,赶紧挂电话睡觉,靠你大爷......
       丁丽无声的挂了电话,烦躁愤怒瞬间涌上心头,这就是她得到的安慰和理解。她以为能取暖的地方,其实只是一个会不断的降温的冰窖而已。她不死心,抱着一丝的希望,发出去了许多的短信,石沉大海。也算是预料中,整宿失眠,不活跃的大脑变得无法控制。
       过了两个白天,再次提起这事时,他有过解释:
       我正香正迷糊的状态,态度差了也是应该的。可以得到理解的。
       那时我正酣睡,意识比较模糊。聊聊天就能睡得香么?
       我白天还要赶路啊,超级辛酸的。
       当我意识模糊的时候,拦不住我,睡觉为王。
       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。当我睡着后就不爱理人了。
       ........
       是我的错,嗜睡如命,没有关心你的睡眠健康。是我错了骂我对不住你。
     
       她读不懂是解释还是开脱,当他感觉到她无法接受这些时,只是最后说了句,我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。
      这一路来,他明明知道她所有的情况和心情,她毫无顾忌的说,高兴或不顺心都说,她的一切他了如指掌,特别是最近的心情。
      她真的感到了不满。
      他说不想新年就吵,他的眼里她对他的诉说,是吵,他却没有想过对方的处境心境是否需要自己的安慰关心和温暖,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和悲哀。
       也是,一个处于幸福快乐包围的人,没有任何义务为你着想,没有任何理由从你的角度体会你的心情。就如衣食无忧有火鸡火炉相伴的你,何曾会想起门外有位卖火柴的小女孩?

       年夜饭吃得比较安静,如往年一样,依旧不会问她这一年在外如何,身体是否好转。而她早已习惯安静的吃,有记忆时起,她就只记得父母瞪着眼睛严肃的呵斥: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话;说多少遍了,不许张牙咧嘴的。她习惯了安静,习惯了不被问起就不回答,习惯了没有什么团聚气氛的年饭。但是,内心却无法习惯没有人在乎她是否过得好。
        年饭后她安静的准备着自己的床铺,隔壁房间红色的床单,红色的被套,红色的枕头,红得那么的扎眼。她意识到,弟弟今年也二十四了。据说本命年不是大逆就是大顺,应该用红的穿红的,妈妈早已准备好。
        六年前,妈妈对她说,本命年啊,自己去买件红色的衣服裤子吧。也是那一年末,她患上了该死的荨麻疹,一直反反复复的困扰。一次次爆发一次次严重,一次次难以恢复,直到这次她不顾工作,在崩溃边缘时,去医院,却未曾得到父母实在的安慰或帮助,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是在身边陪伴。听得最多的是妈妈说怎么这样怎么还不好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奇怪,然后如神棍般问要不要去算个命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 三十而立,如今,她却一天比一天不惑。她很想努力的走出困惑困扰,也希望能更豁达,活得轻松快乐。可每每自己想通想开后,又是一个无声的打击和寒冷,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去鼓励自己。
       脑海里扎眼的红色让她有点眩晕,没有喝医生开的药,也不想喝热好的中药,此刻她觉得所有的一个人的努力都是徒劳。大大的喝了一口温水,似乎鼓足了勇气,吞下了许多的安眠药。
       她最后对他说的是麻烦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和心情,算是借你的口告诉世人,别让大家觉得那么的不明不白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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